从黎明，它的胳膊，像哀告的手臂

伸直了又垂下去，现在你看看

它们又放下了，那边，在暗空间

和熄灭的自然底整片沉寂里

by凡尔哈伦

之一

火烈鸟

庄重而落寞

让动物园

有自己的逻辑

估计很难

所以另一幅绘画

猎人的枪口

正在瞄准着黄金老虎

事实上那天

我就在画家身边

瞧着他胡子拉碴的泼墨

确切地说

画布上全是油漆

味道强烈刺激

我捂着鼻子的时候

老虎已经把画家扑倒

之二

往往美丽晴朗的夜晚

属于奔向目的地的前奏

庄子说世界假模假样

比如你购买了奴隶

和她同吃同睡，耳鬓厮磨

末了你是她的奴隶，姑且不问

《鲁滨孙漂流记》让谁成了奴隶

我一直在厨房刷碗，这能有什么呢

看山不只是山，不就做饭刷个碗

恩格斯表示奴隶问题至关重要

如果用现代汉语表达

刷了也就刷了，要么你不刷

其实吃掉黑暗的怪兽不止一个

谁也不能拒绝诸如此类的完美体验

除了魔障的奴隶

还有陷入魔障的主人

之三

一只早飞的鸟

无论如何也瞥见过

千篇一律的嘈杂街道

它进入鸟笼一瞬间

有许多鸟已经从鸟笼里

的瞌睡醒来，瞌睡遵循惯例

大概梦见了什么，卡夫卡的甲壳虫

鸟的一日三餐，数千条挤在一起

鸟和虫子都怕饶舌，鸟盯着许多虫子

我们看鸟看虫子，我们彼此端详

花开璎珞一层层，溃败的宿命

十分怀念心爱的战马

我原本在沙漠骑过一次

被马掀翻甩下，鸟叽叽喳喳

卖箭镞的女人告诉我手里的箭镞

射中过唐朝的将军，将军的骸骨混杂

于沙漠尘埃，侥幸逃脱的鹰隼

后代就是花鸟市场盯着千条甲壳虫

的小鸟们，如今我盯着沙漠也盯着鸟

之四

流浪汉睡在大街上

从不在意漫天的星星

而我在天空下呆了很久

也叫不出一颗星星的名字

有一个男同学

特别迷恋星星密布的夜空

不停地指着南方的黑暗

快看呀，星星可以到处走动

我一直等到拂晓时

一条鲸鱼游荡的昏昏沉沉

星光抚摸着肮脏的街道

如果四周没有人仰望天空

黎明前半小时的黑暗

星星还在头顶老态龙钟

有什么花瓣将要掉落

当然，我们什么也不是

那些无可名状的东西

再三威逼利诱

星星仿佛几朵火焰

一边唱歌跳舞一边男欢女爱

本篇插图（陶器）

ToshiharuYoshimura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