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壳虫

镜不照镜,水不洗水,趟过自我到真我的终极

发布时间:2023/4/22 14:07:24   
刘军连医生 http://baijiahao.baidu.com/s?id=1706947639382191464&wfr=spider&for=pc

崔健:

人为什么如此难以“超越自我”,怎样在“自我”中找到“真我”——《我读感知论》系列之十二

文章题目中用“自我”一词,是借用惯用俗语,“超越自我”是多年来鸡汤文中的高光词汇。在本文的语境中,将统一用“自我意识”一词来展开,以回归其形而上本义。

除却那些大德高人,几乎所有人整个人生的存在前提都是自我意识,我们能且只能从自我意识这个视角出发,去看待我们生而为人所能认知到的一切,我们只能从自我意识的立场上向外看,绝无可能反向或者是去自我中心化地认知世界,自我意识成了我们面对世界的无意识的逻辑前提,我们不会也不可能不从自我意识出发去应对一生遭遇,我们只会这一种存在方式。如果把每个人的人生涉猎范围比作一个圆,那么这个圆的圆心肯定就是每个人的自我意识。

换句话说,我们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困守在这个僵化坚固的自我意识圆点上慌张狼狈的向外看,和世界对立,和他人对立,活得很辛苦,更为苦逼的是,到头来发现,圆好好的存在,圆心没了。实际上,存在之圆里,从来就没有那个圆点存在,存在之道里根本就没有设置那个自我,就像大部分动物的存在状态一样。自我意识只是一个虚妄的幻觉,然而,正是这个无明的幻觉,让我们坠入无边苦海,我们以一个深度自私的自我意识,面对一个和自我并无关系的存在,冲突是先天性的必然,苦难成了我们在劫难逃的宿命。

自我意识的逻辑上层是意识,之所以单独抽象出自我意识的概念,必然映射着还有非自我意识,后者指的是那些内容里不包含自我成分的意识,动物们的本能反射性意识就属于这一部分。动物们基本上是没有自我意识的,它们本能性的存在,按照被给予的属性行动。饿了就吃,不挑食,终生保持同一种被给予的饮食习惯;因发情而交配,受被给予的规律性控制,不发情不交配,没有那种人类才有的主动的、为了享乐的滥性行为;动物们也没有像人类一样丰富的精神世界,所以动物们没有那么复杂的情感,它们可以没有表情肌,甚至可以像甲壳虫机械化的身体一样彼此之间没有区别的存在,它们用不着因为自我的得失成败而大喜大悲、痛苦彷徨,更用不着因为这没来由的自我精神意识而被迫担负起建造衍生文明的巨大负担。

自我意识在意识体系中是个分水岭一样的存在,以它为界,人和动物彻底分道扬镳。没有自我意识的动物和存在融为一体安然存在,有了自我意识的人类,以自我意识的内容为据,建立起庞大的人类世界和人类文明,人漂泊于其间忽生忽死、沉浮沦溺,难以自拔。由此看来,自我意识问题是解开人的存在问题的关键抓手,历代大哲也都极为重视,黑格尔甚至把自我意识同一于精神现象、社会关系、历史和自由,上世纪中叶大行其道的存在主义以及紧随其后兴起的后现代主义文化运动,更是高举个人主义的大旗主张自我意识的释放。但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自我放飞了将近一个世纪的世界,短暂的兴奋后,迎来了深度的迷茫、颓废,社会生活的混乱和碎片化,旧的伦理道德框架被冲击得粉身碎骨,新的价值观并不可靠,人们失去了方向,彷徨无措,无奈之下,年轻人选择了肥宅和躺平。而与此同时,那些在存在中自然存在的无自我意识的动物们,依然生龙活虎的安然存在。

世界上,人类对于自我意识的态度大致可以划分为四类。

第一类,无意识的自我主义者。这一类人可以称为唯我独尊的个人主义者,在这类人的潜意识中,世界应该是按照他们的心意运行的,他看到世界什么样子,世界就应该是什么样子,他觉得别人应该怎样,别人就得怎样,否则就是错的。这个世界生存着、以及曾经生存过的绝大多数人,都属这一类。他们带着纯粹理性的先验自我来到世上,很快就被周围环境彻底同化,脑子里灌进去一脑袋获得性的精神性意识,然后就开启了这一套获得性意识的存在模式,他们用这一套模式决定自己的行为,同样也按这一套模式要求别人,满足了就高兴,违逆了就愤怒,就在这种或喜或悲、疯癫哭闹中度过一生,最后修的个满脸沧桑、满眼怨怒的老男老女离开人世。而最为诡异的是,这些人在自我意识领域内修行太深了,达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风风雨雨的人生中有一个强悍的自我意识在主导着自己的一切,他们只是本能的按照获得性精神意识的逻辑浑浑噩噩的活着,根本不会去想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活着?

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要求别人而遭到别人的逆反和厌弃?他们绝不会反思,他们是“先天正确症”患者,错都是别人的,“你怎么这样?”、“我有什么错?”是他们的口头禅。罗素曾说过:有些人宁肯死,也不愿思考,事实上,这些人真的是到死都没有思考过。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许多人是睡了一辈子,从来没醒过,他们只是被他们脑子中载入的一套精神性意识驱动的木偶。但他们都迷之自信的假定了自己是对的,他们一生所有的注意力都着落在别人身上,像判官一样一刻不停地判断、干扰着世界和别人,唯独忘了还有一个需要反思和判断的自己,他们操着全世界的心,唯独遗忘了自己。这类人本能性的生活,但和动物按存在的规律本能性活着不同,他们按着精神性意识的规定性本能的活着,这注定了充满矛盾、冲突、苦难的人生悲剧。这类人太多了,所以人间世界总是腥风血雨,也是因此,佛陀说人间世界就是充满磨难蹉跎的娑婆世界。

第二类,有意识的科学自我主义者。这一类人也是彻头彻尾的自我主义者,但和第一类人根本不知道有自我意识的盲目浑噩相比,这一类人就是头脑清醒、智商在线的科学自我主义了。他们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的自我意识,他们随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在想什么,他们也知道自己是自私的,但他们是主动、自为的,他们有自己的行动宗旨和原则,最为重要的是,他们知道,存在着的他人也都是自私的,所以,他们懂得互相妥协,求得平衡,所以,这些人,在这个艰难的世界上游刃有余,甚至颇为成功、引人艳羡,但他们往往会被深深的无意义感吞噬,他们极容易成为悲观主义者,虽然他们可能功成名就、衣食无忧,但就是找不到幸福感。

这一类人信奉的逻辑以近现代炙手可热的自由主义、存在主义、虚无主义为代表,这些哲学体系深深地剖析了人性,为人性的自由寻找到先验的理性依据,并且为了寻求到以个人自由主义为人生准则的所有人和平共处的平衡,他们从理论上发展出了先验理性的伦理道德标准,这类人,往往奉康德、叔本华、黑格尔等人为教主,后来的克尔凯郭尔、萨特、加缪、卡夫卡等人更是这类人高扬的旗帜。这里无意贬抑这些圣哲,还要向他们致敬,他们都是神一样的存在,只是他们的理论放到人群里,经过不可避免的异化过程后,必然会产生带有人群劣根性的变异,这当然不是他们的本意,但是,世人就是这样,叔本华说过:人们最终能够理解并接受的,不过都是他们想接受的东西。

第三类:抑己随人的群体意识者。这一类人,敏锐地注意到一群无意识的自我主义者生活在一起,就是一场灾难;一群无意识的自我主义者中出一部分科学自我主义者,也必定引发难以控制的人间不公,结局可能是更大的灾难。所以,群体中,抑己随人的群体意识者必然涌现。古往今来的政治家多为此类,中国的儒家更是理论化的代表。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以及横渠四句,都是儒家价值观精准的表达。儒家禀天地间浩然之正气,抑己随人,舍身请命,为群体利益奉献人生,为群体共存寻找道路,可以说体现了人性中的神性所在。但是,儒家伦理的逻辑前提仍然是自我意识,告子说:食色性也,孔子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类表达,都展示了儒家伦理是从尊重自我意识的前提出发的,而且,儒家为我们大大丰富了伦理道德和精神性意识的内容,两千多年的传承,儒家精神已经外化成了我们的形态气质甚至我们生存的世界。而正是因为儒家的理论体系建立在自我意识的基础上,所以,它无论如何解决不了个体和群体之间的根本矛盾。

第四类:无我的大同意识者。这一类人,更加深邃的洞察到,只要自我意识存在,不管怎样去抑制它,都不能消除它给个人和群体带来的深重苦难。所以,不管是对个人还是群体,最根本的解决之道是彻底摆脱掉自我意识的束缚,才能获取个人的终极解脱和群体的终极平衡。为了证明这个逻辑前提的成立,无数圣哲先贤进行了难以想象的思维上的艰辛探索,破除无数思维逻辑上的执着迷障,窥破存在终极之迷,摸索出完整的解释理论体系。其中可能以佛陀的成就最为突出,佛学里最重要的一个心法就是无我,佛陀可能是最早系统总结自我意识理论的人,那时不叫自我意识,而是叫做末那识,是八识心田中的第七识,是最为幽微难辨的识心,它连接眼耳鼻舌身意前六识和终极存在的第八识阿赖耶识,与其说是连接,不如说是过滤,更为精准的表达应该是扭曲烙印。

通过这个极富个人色彩的末那识的扭曲烙印,原本纯正的六识所识,已经染透了个人的意识色彩,而原原本本的封印在如实记录的第八识阿赖耶识里进入轮回。而“我执”的世人就是沉迷于末那识中不可自拔,无论如何难以解脱,所以就难逃六道轮回头出头没的苦难。佛陀的理论体系为我们系统阐明了“我”只是一个虚妄的幻象,世界都是虚幻的,所谓:凡所有相尽皆虚妄,而真正的实相是大圆镜智性净明体,是那个常乐我净的涅槃境界。所以,佛陀是一个无我的同体大悲者,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无数传人,都意识到了自我意识的虚幻性,并在实践中,主动抛弃自我意识,践行同体大悲,为这个苦难深重的世界带来一些温暖和曙光。值得注意的是,不通过佛家的修行证悟,通过哲学思辨,同样也有无数的人能够摆脱自我意识的羁绊而获取真正的自由,比如说这个世界上无数的为了全人类的解放事业奋斗终生的马克思主义者,毛爷爷也说过: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大公无私等等最高境界的话语。

这四类人,从下往上,形成一个比例极不协调的阶梯金字塔形,第一阶梯出奇的大,第二、第三阶梯迅速收窄,第四阶梯的尖儿上,细如发丝。第一类人太多了,第二、三类人依次迅速减少,第四类就是凤毛麟角了。佛陀说,世人性格刚强,不信不疑,难以度脱,是最可怜者,说的主要就是这第一类人,是那些坚定顽固的无意识的自我主义者。那么,问题来了,在茫茫苦海中挣扎得如此辛苦,为什么他们就不知道上岸呢?实际上,不是不想,是上不来,超越自我太难了,深陷“我执”的世人根本无法冲破自我的迷障,怎么可能看清存在的真相而获得自由呢?所以,更准确的问题应该是,自我意识为什么如此难以跨越?

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借用老子的一句话来开始:吾有大患缘有吾身。这句话有两种解释,一:我最大的病,是因为有我的身体;二:我最大的祸患是因为我的自我意识(身做意识解)。虽有争议,但不妨碍我们使用,“身”字,不管是当身体讲,还是当自我意识讲,总之,在老子的眼中,我们的肉身和自我意识是紧紧相连的,这和我们普通人的直观没有什么两样。是的,在我们的直观中,我们的肉体就是我,我的意识是由我的肉体大脑产生的,我的肉体和我的意识组成了自我,我就是这样赤条条来、赤条条去的,这就是我生命过程中誓死捍卫、不可置疑的核心利益。所以,我们就顺着老子的这句话所提示的思路,来看看我们的自我意识是如何运行的吧!

是的,我们怎么可能不把这副皮囊当做自我呢?我们怎么可能超越这个自我而另寻自我呢?生命的每个当下,都是这副皮囊以及这副皮囊产生的意识在以我的角色面对着这个世界,处置着这个自我所经验到的每个际遇。是的,是我的肉眼看到了青山绿水让我的意识产生喜悦的感觉,我喜欢带着心爱的姑娘寄情于山山水水;是我的肉耳听到了刺耳的汽车喇叭尖叫让我意识到愤怒而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麻木粗鲁的司机;是我高挺的鼻子灵敏的嗅到了大锅菜的香气,继而舌底生津口水泛滥;是我的舌头尝到了酸辣汤的味道,让我这无辣不欢的吃货不顾减肥计划大快朵颐;是我的手指皮肤灵敏的感受到了玫瑰花枝上的尖刺而迅速躲开避免扎伤;是我的身体清晰明确异常强烈的感受到了怀中女人的温香软玉,顿时呼吸急促、心跳加快、血脉喷张;是我感受到饥肠辘辘而赶紧觅食;是我感受到水下憋气而迅速浮上水面呼吸空气;是我感受到腹中绞痛而赶紧上厕所落花流水,之后感受到如释重负的轻松愉快。等等等等,这所有的生活内容、生存规定性,无一不是在我这副皮囊里发生的,这怎么可能不是我?

我怎么可能超越自我?让我放弃自我意识,打死我都不干!我长的貌若潘安,绝对是现在人见人爱的小鲜肉,最近认识的女网友马上就要上手,嘿!那模样,比上一个强多了,我要赶紧去理理发,一会儿奔现,超越的事就不考虑了,这样挺好的;我生的肤白貌美大长腿,前凸后翘小蛮腰,难得一见的网红精致脸,就这颜值,身边富二代轰都轰不走,马上就有一个小哥哥要给我提一辆保时捷超跑,我还是赶紧联系一下办好行车本吧,我可不想超越自我,超越到哪儿去都没我现在迷死人;我虽然没有那么高的颜值,但那些都是昙花一现,我可是学霸,智商,就这头脑,身边人和我比简直就是呆瓜,理财炒股做生意,轻轻松松挣大钱,长得好有什么用?都能用钱算,有钱啥都有了。

我现在绝对是钱房全,漂亮女人从来不缺,但我喜欢低调,凡尔赛很合我的胃口,我现在挺好的,不想超越,超不好还不如现在;唉!我既无颜值,又无智商,但我从小情商在线,迎来送往为人处世,我是游刃有余,我就不用学,天生就懂,这不,单位上司要退,后备这几个人不就这毛病就是那缺陷,选来选去就我合适,真是有福之人不用愁,别的都是瞎扯,会来事比啥都重要,这不,老领导家孙子要过生日,我准备了一把高仿玩具枪当礼物,我得赶紧送过去了,超越的事回头再说,要是能超越,最好把我超越成皮特那样,那家伙有女人缘,我就差那点儿了。

说了这么多,并非在解释自我意识在人们的日常存在中如何运行,而是场景化的剖析我们为什么如此难以超越自我,是的,呱呱坠地时没有自我意识,有的只是先验的本能,当我们感受到母爱父爱,有了认知,开始学习语言,我们就浑然不觉的进入了自我意识的模式,这个过程是任何一个人无法控制的,我们甚至根本意识不到它的发生,就稀里糊涂进入了这个模式,自我意识成了我们的存在方式,我们只能以这种方式存在,无法切换到任何其他的模式,我们睁开眼就必须按着自我意识的逻辑来运行,否则,我们将无所适从,甚至连呼吸都不会了,走路都不知道先迈哪条腿,而在自我意识的模式中,我们却可以自由自在的存在着。所以,超越自我,就成了一个天方夜谭一样的梦呓。不管你多么不喜欢这个自我意识,你也只能逆来顺受的接受这个现实,别无选择。

然而,自我意识却是所有人间苦难的根源。《旧约》里记载,亚当和夏娃无忧无虑的生活在伊甸园,夏娃受毒蛇的诱惑偷食禁果后,有了羞耻感,人类第一次有了自我意识,神因为他们背叛自己的旨意而震怒,把他们逐出伊甸园,从此他们从神的居住地流落到充满艰辛的人间,也失去了神性,只能在人性中沉沦。佛陀说世人执著于我执,在是是非非、恩怨情仇中无休无止的纠缠不清,所以起惑造业,就只能在六道轮回中头出头没,永世不得解脱。还有无数的圣哲先贤,深刻剖析过自我意识,以求克服人和世界、和他人先天的、不可调和的对立,以解决人的绝对孤独,此处不再赘述。

仔细梳理一下既往人类对于自我意识的研究成果,你会发现,在以佛陀为首的早期文明中,人类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自我意识的根性弊病,并且发展出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平抑自我意识的方法,但是,我们也可以明确的得出结论,那些方法效果不佳,人类非但没有克服自我意识,反倒是变本加厉,更加自我,尤其是物质生产高度发达的当代,面对极大丰富的物质富足,食色之性更是像洪水猛兽一样肆虐人间。所以,我们反思一下就可以发现另外一个问题,哲学到了科学化、体系化、具体化的后世,哲学家们似乎对于消解自我意识失去兴趣,反倒是逐渐不再把它当做敌人,而是大大方方的正视甚至鼓励自我意识了,尤其以上世纪中叶的存在主义为甚,当然还有弗洛伊德的本我、他我、超我等现代心理学中对于自我的科学剖析。

所以,我们可以看出,人类在面对自我意识的思考过程中,曾经对它产生过严重的歧义。最初抽象出这个概念来的时候,惊奇的发现了它蕴含的巨大危机,所以,自然就过度夸大了它的危害性,视之为罪恶之源。而伴随着科学加持的近现代哲学思考,逐渐认识到,自我意识并非洪水猛兽,我们离不开自我意识,我们只能以自我意识的模式存在着,关键在于我们要明白,自我意识的构成成分,我们怎样才能科学的驾驭自我意识,来趋利避害,所以,人类看待自我意识,越来越理性了。这就带来了另外一个问题:我们怎样在自我中找到真我(真我也是我,是本体的我),从而获得我们梦寐以求的自由。

对自我意识态度的转变,或许应该从笛卡尔划界,之前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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