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甲壳虫 >> 甲壳虫的天敌 >> 答案在风中飘荡,鲍勃迪伦与约翰列侬
年8月28日,华盛顿的林肯纪念堂前,不只有马丁·路德·金。那些来到美国首都,为民权振臂高呼的人听到的也不只是著名的《我有一个梦想》。
这次行动的正式名称为“为工作和自由进军”,也被非正式地称为“向华盛顿的伟大进军”。召集活动的组织很多,有工会组织、宗教团体,特别是有色人种社团。他们中的许多代表上台,向二三十万观众发表了激昂的演说。这是美国历史上第二大游行示威活动。根据政治对艺术媒介的利用逻辑,一些表演界人士也参与了活动。
其中有芭蕾舞者约瑟芬·贝克,她是唯一一位发言的女性;还有演员马龙·白兰度、伯特·兰开斯特和西德尼·波蒂埃。众歌手自然也不会缺席,他们与示威者共同高歌。琼·贝兹演唱了《我们将胜利》,“彼得、保罗和玛丽”乐队(PPM)则以《答案在风中飘荡》和之。
《我们将胜利》的第一版是在年由牧师查尔斯·廷德利发表的,与之一同发表的还有其他一些福音歌曲。年一次矿工罢工期间,它第一次被用作抗议活动歌曲。年,一个新版本成形,重新制作的歌词和音乐受到了另一首可以上溯至19世纪中期的灵歌作品《不想再上拍卖台》的启发。而鲍勃·迪伦曾经承认,《答案在风中飘荡》也是在这首灵歌的基础上创作的。
年的秋天,为了反抗美国烟草公司,黑人烟草工人举行了为期5个月的大罢工。他们将新版本的《我们将胜利》选为战歌。2年后,皮特·西格听到了这首曲子,并对其再度进行修改,才产生了今天我们听到的最终版本,即年起非裔美国人民权运动使用的版本,也即年的活动开始后,与琼·贝兹联系到一起的那首歌曲。
如果说《我们将胜利》背后有一段很长的历史,那么不考虑迪伦声称的共同音乐起源这一因素,《答案在风中飘荡》算是舞台新人。根据作者的说法,整个创作只用了10分钟,并于年4月16日在纽约的一家小酒馆里首次演唱。“答案在风中飘荡”的含义并不十分清晰,不过但丁曾写过,“翻飞的叶片上,西比拉的预言随风而逝”。
歌词中的9个提问对应了一系列模糊的哲学问题,提问均使用普通的措辞进行表述,从“一个人需要走过多少路,才能被称为人”,到“一个人可以多少次转过头,假装看不见”。也许正是因为这些特征,歌曲触动了某些敏感之人的心弦。此歌的“彼得、保罗和玛丽”乐队演奏版本大卖万份,并被用于任何种类的社会或政治问题。
它也可以关联宗教问题。若望·保禄二世就曾将副歌部分运用到他自己的音乐之中。年9月7日,他在博洛尼亚音乐会上听到歌手的演绎后,对他的信徒这样说道:
你们中的一个代表,以你们的名义说,你们生命问题的“答案在风中飘荡”。这是对的!但这风不是让一切消散的虚无的旋涡,而是飘荡着圣灵之声。那声音召唤道:“来吧!”你们问我:一个人要走过多少路才能了解人类?我回答你们:一条!人类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基督的路。
除了《答案在风中飘荡》,—年,迪伦还创作了相当多抗议歌曲,收录在《自由驰骋的鲍勃·迪伦》和《时代在变》两张专辑中。在林肯纪念堂前的舞台上,他也演唱了其中几首作品。但此后他逐渐脱离了政治表态,投入到更广阔的诗歌和音乐创作世界里,避免被定性为抗议歌曲歌手。在年关于马丁·斯科塞斯执导的纪录片《无家可归》的一次采访中,他对琼·贝兹表现出极大的不屑。
但即使对于此前迪伦创作的歌词,人们也不应该过于严肃地看待,对待所有具有倾向性的唱作歌手的作品也是如此。安德鲁·索尔特年的纪录片《想象》中的一个场景证明了这一点:一位歌迷告诉约翰·列侬,他的一些歌曲能与自己的灵魂沟通无碍,而后者坦率地回答道:
不要把歌词和你们的生活弄混了。我不过是用文字娱乐罢了。那些歌纯粹是无意义的。迪伦也这么做,所有人都这么做。我们拿出一些词语,把它们放到一起,看看能不能产生什么意思。有时候能成,有时候则没有。
说起列侬的政治倾向,我们需要从“为工作和自由进军”转向“终止越战游行”(TheMoratoriumtoEndtheWarinVietnam)活动。这次抗议发生在年10月15日华盛顿的白宫前,是截至目前美国最大的游行示威活动,参与者达50万人。与年相比,抗议之火已经从民权斗争转移至和平主义,因此活动期间人们听到的歌曲旋律也发生了变化。
这一次,皮特·西格与成千上万的年轻人一起演唱了《给和平一个机会》。这首歌来自除甲壳虫乐队以外列侬单独发表的第一张专辑,于6月1日在蒙特利尔录制,彼时也正值他与小野洋子举行第二次“不下床”反战活动期间。一年前的3月——他们的蜜月期间,在阿姆斯特丹,两位艺术家首次进行了这种新形式的反战宣传活动,一整周的时间待在床上,面对摄像机和记者聊天、讨论、歌唱。
歌曲诞生于一位记者向列侬提问“通过这种行为想得到什么”时,他的回答:“我们正在表述的一切,就是给和平一个机会。”这成了歌曲的副歌部分,前面增加了关于“某些主义”和其他的一些冗长歌词。几次尝试后,在一小群各色人等的见证下,列侬直接在床上完成了全部录制。这群人包括颓废派诗人艾伦·金斯堡和幻觉心理学家蒂莫西·利里,后者此后被尼克松定义为“美国最危险的人”。
《给和平一个机会》不仅与年的《现世报》和年的《想象》并称为独立音乐人时期列侬的三大经典歌曲,也成为那些年和平主义者的圣歌。《想象》将前者传递出来的希望极致化,幻想了一个不仅没有战争,甚至没有宗教和国家,共享“人类手足情”的世界。这显然是一位幻想家的梦,但绝不只是一个人的梦,恰如歌词的结尾写的那样。
尽管存在激进的表述,《想象》还是成了纯真的乌托邦之象征。对此,列侬认为理由如下:“它反宗教、反民族主义、反因袭旧例、反资本主义,但能被人接受,因为它态度温和。”然而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乌托邦主义者和天真坦率之人。年,拥有大量听众的美国清晰频道通信公司将这首歌加入了“反美国”歌曲清单,在“9·11”事件后不再播放。
虽然音乐上的表现直到20世纪60年代后期才出现,但列侬对和平主义的兴趣许多年前就已经形成了。据保罗·麦卡特尼所说,在60年代中期,列侬第一次与伯特兰·罗素会面后,乐队诸人便开始对越南问题(那时还不是一个能登上报纸头版的热门话题)敏感起来。另一方面,麦卡特尼自己也不能免于政治站队。例如年《记事册》杂志青少年版封面的第二行印着列侬关于耶稣的名言,首行则是麦卡特尼说的一句话:“这是一个糟透了的国家,每个黑人都是一个脏兮兮的黑奴。”
此前甲壳虫乐队一直小心翼翼地避免持争议性立场,但从那时起,他们便不再闭口不言了。正在鲍勃·迪伦逐渐从有政治立场的摇滚歌曲中转移出来时,约翰·列侬却采取了相反的行动,用了几年时间,从美国的吟游诗人手中接过了演唱抗议歌曲的扩音喇叭。
在年的秋天,列侬搬到了美国,很快成了各种学生和黑人抗议组织领袖之友,其中包括艾比·霍夫曼、杰瑞·鲁宾和鲍比·塞尔。他开始投身各类激进的活动,比如呼吁释放社会活动家约翰·辛克莱,以及抗议对阿提卡监狱的血腥镇压。为这两次活动所写的两首歌曲都收录在年的专辑《纽约时光》中。这些音乐的政治影响力之大,连尼克松都在担忧它们可能对自己年再次参选造成麻烦。
尼克松政府试图将列侬驱逐出国。据电影《与约翰·列侬对立的美国》记录,这场艰难的法律战争持续了3年半,以列侬获得永久居留权告终。结束的那一天是年10月9日,恰好是他35岁的生日,也是他的儿子西恩出生的日子。在那个时刻,与年8月9日辞职的理查德·尼克松以及年4月30日西贡解放后的越战一样,约翰·列侬正式退出了政治新闻。